劉余莉 教授
諸位同學(xué):大家好!
今天我們繼續(xù)學(xué)習(xí)《群書治要·孝經(jīng)》,請看《圣治章?第九》。我們學(xué)習(xí)這一段:
“父子之道,天性也,君臣之義也。父母生之,續(xù)莫大焉。君親臨之,厚莫重焉。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,謂之悖德;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,謂之悖禮。以順則逆,民無則焉。不在于善,而皆在于兇德,雖得之,君子所不貴。君子則不然,言思可道,行思可樂,德義可尊,作事可法,容止可觀,進退可度,以臨其民。是以其民畏而愛之,則而象之,故能成其德教,而行其政令。《詩》云:‘淑人君子,其儀不忒。’”
這一段比較長,我們一句一句的來學(xué)習(xí)。
“父子之道,天性也,君臣之義也。”
“性”,常的意思。父子有親是天性,也是恒常不變的規(guī)律。父母慈愛兒女,兒女孝敬父母,這是出于人的自然本性。但是為什么還會出現(xiàn)兒女不孝父母,甚至打罵父母,包括現(xiàn)在社會還出現(xiàn)了父母不慈愛兒女的現(xiàn)象?這就是《三字經(jīng)》開篇所說的,“人之初,性本善,性相近,習(xí)相遠。茍不教,性乃遷。”雖然父慈子孝是自性本具的,是天然本性,但是也需要有良好的教育和環(huán)境來加以保持,使之一生不變。否則也會受到不良環(huán)境的影響,呈現(xiàn)出與本性背離的現(xiàn)象。當(dāng)然,雖然是背離,但是本性本善并沒有消失,只是被自私自利、名聞利養(yǎng)、五欲六塵、貪嗔癡慢這些外在的染污給障礙了,使他本有的智慧、光明、本善不得彰顯。這正如一個本來晶瑩四射的水晶球,它本來是光明剔透的,但是粘上了很多的污泥,結(jié)果使它本有的光明難以顯現(xiàn)。所以教育的目的,修身的目的就是把外邊的層層染污,一層一層地剝落,使他本有的光明得以顯現(xiàn)。這就是《大學(xué)》開篇所說的“大學(xué)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所以古人說,讀書志在圣賢,目的是要成為君子,成為賢人,成為圣人。
現(xiàn)在,讀書的目的也有所改變。讀書志在賺錢,這個完全就和古代的教育理念相悖離了。成圣成賢從哪里教起?就是要從孝道教起,因為父子之道是天性,順著這個天性去教,就很容易成就。
“君臣之義也”,兒女長大之后要出來做事。古時候讀書人去從事政治,就有了君臣關(guān)系。“君臣”就是領(lǐng)導(dǎo)者與被領(lǐng)導(dǎo)者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他們之間的相處要講究“義”,也就是君要敬臣,臣要對君主盡忠。父子之道推而廣之,就推展到君臣關(guān)系,這就是君臣之義。君主和臣下之間并不具有天然的親情,而是以道義相結(jié)合,所以要求君仁臣忠、互相尊敬。這也是家庭之中父子之道的延續(xù)。在家里父母要慈愛教導(dǎo)兒女,相應(yīng)地,出來工作,君主也要仁愛臣子,并且起到君親師的責(zé)任,要引導(dǎo)、教育屬下。兒女在家要愛敬父母,出來工作也需要以愛敬父母的態(tài)度來愛敬君主,對君主盡到忠心。這個“忠”,古人解釋為:盡己之謂也,也就是全心全力地完成領(lǐng)導(dǎo)者交給自己的工作任務(wù),讓領(lǐng)導(dǎo)放心,這就是盡到了忠心。
我們看現(xiàn)在很多的企業(yè)都在講執(zhí)行力,但是講來講去也沒有弄清到底執(zhí)行力是怎么來的。我們只要翻開《弟子規(guī)》的開篇——入則孝,前面有四句話,“父母呼,應(yīng)勿緩;父母命,行勿懶。父母教,須敬聽;父母責(zé),須順承。”我們一個人在家里對父母有這樣的態(tài)度,他到工作崗位上對領(lǐng)導(dǎo)也就容易有這種態(tài)度。把父母換成領(lǐng)導(dǎo),我們再讀一遍:“領(lǐng)導(dǎo)呼,應(yīng)勿緩,領(lǐng)導(dǎo)命,行勿懶。領(lǐng)導(dǎo)教,須敬聽,領(lǐng)導(dǎo)責(zé),須順承。”我們想一想,還有比這更高的執(zhí)行力嗎?我們現(xiàn)在很多的企業(yè)老板對員工進行培訓(xùn)教育,但是教育來教育去,效果不佳。說這個員工沒有感恩心,沒有恩義、情義、道義,原因何在?原因就是這個員工對父母都沒有感恩之心了,他對領(lǐng)導(dǎo),對老板怎么可能會有感恩之心?所以即使是企業(yè)的員工培訓(xùn)教育,也是要從孝道這個根本來教起,就像治國也要從孝道開始一個道理,“求忠臣于孝子之門”。
當(dāng)然這個“教”更重要的是身教,也就是領(lǐng)導(dǎo)、老板自己首先要做到,這樣才能夠上行而下效,否則就變成了愚民政策。所以在《大學(xué)》中講: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”首先要求誰修身呢?是要求天子、領(lǐng)導(dǎo)者修身,這樣才能夠上行下效,起到良好的教育效果。
這句話就是說父子之間的慈孝之道是天性,它表現(xiàn)在君臣之間就是大義。
“父母生之,續(xù)莫大焉。君親臨之,厚莫重焉。”
“續(xù)”:連的意思,連續(xù)。“臨,尊適卑也。”就是尊長、尊貴的人到卑賤的人那里去。從天子、諸侯、卿大夫到庶人,只要是人,都要明白一個道理。什么道理?我們這個身體是怎么來的?
孔子在《易經(jīng)》中說:“精氣為物,游魂為變。”人到這個世間來,要借著父母這個身體,通過父精母血這個緣,才能夠?qū)崿F(xiàn)。人入了母胎,從入胎開始,就要吸收母親身體里供養(yǎng)他生長所需的各種養(yǎng)分。所以我們的眼睛、鼻子、耳朵、身體中的五臟六腑以及外面的皮膚、血肉、骨頭,哪一樣不是母親給我們的呢?特別是在嬰兒剛剛出生的時候,臍帶和母親的臍帶都是連在一起的。所以我們整個身體全都是父母給予的。所以這個“續(xù)”字,就是提醒為兒女的人,自己的身體整個都是父母身體延續(xù)下來的。換句話說就是父母用他的身體來培育我們的身體,所以說“續(xù)莫大焉”。在前面我們也講過,“身體發(fā)膚,受之父母,不敢毀傷。”對父母延續(xù)下來的這個身體不敢有任何毀傷、不敢有任何的傷害,這個就是最基礎(chǔ)的孝順,所以說是“孝之始也”。
因為人懂得“父母生之,續(xù)莫大焉”,因而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就是必然的了。所以有孝心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現(xiàn)自殘、自殺的現(xiàn)象,因為他懂得“這樣做會讓父母傷心”的道理。“保護好自己的身體”,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,但是其中有很多的學(xué)問。在后面的經(jīng)文中還會講到。
“君親臨之,厚莫重焉。”在外面來講,天子諸侯都是具有“君”、“親”這兩種身份的人。君主選擇賢才,以官爵來顯揚他、以榮祿來優(yōu)待他,這是極其深厚的恩義。同時對臣子還要有深厚的愛心,臣子能夠感受到天子諸侯的這種深情厚誼,所以也會竭忠盡智地完成君主所給予的責(zé)任和使命。這就是《孟子》所說的:“君之視臣如手足,則臣之視君如腹心。”君主、領(lǐng)導(dǎo)者把屬下當(dāng)成是自己的手足,加以關(guān)愛,加以重視。被領(lǐng)導(dǎo)者就會對領(lǐng)導(dǎo)者視為自己的心腹一樣更加關(guān)愛。這就叫“君仁臣忠”,這也是中國式管理——中國之治的最大特點。
就家庭內(nèi)部而言,做父母的也具有雙重身份。既處于君的位置,所以要有君的威嚴(yán);同時又是父母親,所以要有父母的慈愛之心。以此雙重身份來對待兒女,所以沒有比這個恩德更深厚的了。我們一般人生活在父母的關(guān)愛之中,但是都習(xí)以為常,不以為然了。這句話是說,父母生子,使血脈相連,孝道相續(xù),沒有比這種連續(xù)更密切的了。父母對兒女既有君主的尊嚴(yán),又有父母的慈愛,沒有比這種恩義更厚重的了。
下面又說:“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,謂之悖德;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,謂之悖禮。”
“悖”就是逆的意思。所以不愛自己的父母,而去愛別人,那就叫悖逆道德。不尊敬自己的父母而去尊敬他人,那就叫悖逆禮義。
“道”是自然而然的天性。順著自然而然的天性去做,就是“德”。父子有親是天性,順著父子有親的天性去做,做到父慈子孝,“慈”、“孝”就是德。所以這個“德”是從天性里面出來的。父母生下兒女,兒女什么也不懂,餓了不知道吃,渴了也不知道喝,不會走路,不會說話,完完全全要靠父母用心的觀察,細心的照顧。甚至在兒女還沒有出生的時候,在母親懷孕的時候,這父母就擔(dān)心嬰兒是不是在胎里很健康的成長,非常關(guān)心。還要經(jīng)常定時地去醫(yī)院里檢查。孩子一出胎,更是完全依靠父母的照顧。教他走路、說話,需要上學(xué)的時候,給他良好的教育,一直到成人。就算到了社會工作,乃至成家立業(yè),父母還是放心不下。無論兒女走到哪里,父母的心里都是在關(guān)心他、念著他。所以中國古人有句話說:“母活一百歲,常憂八十兒”。
由此可見,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,父母的恩德是最重的。如果一個人對于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懂得愛護、不知道孝順、不知道報答、讓父母衣食無憂、處處都安心,這就是不愛其親。如果這樣的人說他愛你,對你比他的父母都好,這樣的話絕對是騙人的。
所以古人擇偶、擇友都要看他這個人是不是孝敬父母,友愛兄弟。因為如果對父母不孝,對這么恩德最重的人不知道回報,那么這個人沒有恩義、情意、道義可言。不是以恩義、情意、道義的處事方式為人處世。他不會什么原則都沒有,取而代之的就是以利害、以功利為取舍進行為人處世。這個人對我有利,我就全力以赴,這個人對我有好處,我就鞍前馬后。這樣的人很可能做出忘恩負(fù)義、見利忘義、喜新厭舊的事情來。現(xiàn)在的一些年輕人,不僅不知道回報、贍養(yǎng)父母,還經(jīng)常向父母伸手要錢,成為了啃老族。甚至要不到錢的時候就罵自己的父母、瞧不起自己的父母,甚至還有人把自己的父母給殺了。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行為。
下面又說:“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,謂之悖禮。”愛是出于天性,這個“敬”是到了后來,人接受了教化才懂得如何尊敬父母。對父母才有應(yīng)有的禮數(shù)。比如說《弟子規(guī)》中所講的“父母呼,應(yīng)勿緩”,“晨則省,昏則定。”早晚都要向父母去請安,讓父母看到自己也很放心,也是看父母有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。還有“或飲食,或坐走。長者先,幼者后。”無論是吃飯還是走路,都是長者在先,幼者在后。“出必告,反必面。”你要出門的時候,一定要告訴父母,讓父母知道你去哪里了。回來之后,也一定要去向父母請安,也是讓父母放心,你已經(jīng)回來了。“親有過,諫使更。怡吾色,柔吾聲。”當(dāng)父母有過失的時候,要委婉地勸諫,使之更改,但是勸諫的口氣一定要和顏悅色,不能夠厲聲厲氣等等。這些都是對父母要保持應(yīng)有的恭敬態(tài)度。
《論語》中就記載,孔子說:“今之孝者,是謂能養(yǎng),至于犬馬,皆能有養(yǎng)。不敬,何以別乎?”贍養(yǎng)父母,這是最起碼的要求。如果僅僅贍養(yǎng)而不尊敬父母的話,那么就和狗、和馬區(qū)別不出來了。所以贍養(yǎng)父母最重要的是從內(nèi)心表達出對父母的恭敬和感恩之心,必須要尊敬父母。
孔子還說:“色難”。就是對父母保持和顏悅色是最難能可貴的。“有事,弟子服其勞;有酒食,先生饌,曾是以為孝乎?”有了好東西讓父母先吃,有事情兒女去代勞。難道這就是盡到了孝了嗎?言外之意,這遠遠還不夠孝順。
所以《禮記》中說:“孝子之有深愛者,必有和氣;有和氣者,必有愉色;有愉色者,必有婉容。”一個對父母有深愛的子女,對父母的時候一定是和顏悅色、柔聲下氣、愉色婉容,這才是一個孝子正常的表現(xiàn)。
但是現(xiàn)在人因為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。領(lǐng)導(dǎo)叫自己應(yīng)酬的時候,是滿心歡喜、受寵若驚。但是對父母交代自己要辦的事情卻漫不經(jīng)心、不放在心上。這都是因為以利害之心、功利之心為人處事、待人接物所導(dǎo)致的。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獲得別人的好感,用這樣的行為去欺騙人家,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。所以遇到這樣的人,不可以輕易相信。因為“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”,就是和“禮”相悖逆的。
這一句話還有一層深意。就是作為天子、作為領(lǐng)導(dǎo)者,如果自己不能夠以愛敬的態(tài)度侍奉父母,以身作則,然后再使“德教加于百姓”,而是教導(dǎo)百姓要愛敬自己的父母。這也是“不愛其親而愛他人”,“不敬其親而敬他人”。這也是悖德、悖禮的行為。正是因為君主有這樣悖德、悖禮的行為,所以使得孝道教育不能夠深入民心,推廣開來。
為什么?在《禮記·大學(xué)》中說,“堯舜率天下以仁,而民從之。”堯舜是以仁愛之道率先垂范,所以人民也都跟從。“桀紂率天下以暴,而民從之。”桀紂是以暴虐來率領(lǐng)天下人,民眾也是跟從。“其所令反其所好,而民不從。”
如果他的命令和他的喜好是相反的,人民自然不會跟從。“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,無諸己而后非諸人,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,未之有也。”君子都是自己先做到了,然后才要求別人做到。自己先杜絕了,然后才要求別人杜絕。不能夠以恕道之行要求自己,還希望別人能夠做到,這是從來沒有過的。
如果君主違背了這一點,就是自己不能夠以愛敬之心侍奉父母,而是教天下人愛敬父母,這也是“其所令反其所好”,也就是悖德、悖禮的行為。這種解釋也很有味道,因為這一章是講《圣治章》,圣人如何治理天下。它告訴我們,道德教育之所以不能夠取得預(yù)期效果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們把道德教育變成了說教,只是讓百姓民眾去做,而不是從自己身上做起,這就違背了道德教育的規(guī)律。就像有一些腐敗分子在開會講話的時候,講得慷慨激昂,一定要把反腐敗作為關(guān)系到我們國家長治久安的重要事情來抓。結(jié)果講話沒幾天,自己因為貪污腐敗被抓了起來。如果這樣的現(xiàn)象多起來,就讓人把道德教育看成了說教。這就是悖德、悖禮的行為。所以讓人也對道德教育喪失了信心。這就是下面所講的。
“以順則逆,民無則焉。”第二個“則”是效法的意思。什么叫“以順則逆”呢?愛護父母,尊敬父母,這是順乎天性的。不能愛敬父母就是違逆天性。如果君主應(yīng)當(dāng)順乎天性,但是卻違逆天性,不能夠愛護他的父母,也不能夠尊敬他的父母。這就叫“以順則逆”了。如果君主以悖逆本性為順應(yīng)本性,這就是悖逆作亂之道,百姓就無以效法。“不在于善,而皆在于兇德,雖得之,君子所不貴。”根據(jù)唐玄宗的注解,“善,謂身行愛敬也”。“兇,謂悖其德禮也”。君主不能身行愛敬,而是違背道德禮法,必會招致兇災(zāi)。
夾注中說,“惡人不能以禮為善,乃化為惡。若桀紂是也。”君子厭惡人不能夠遵循禮法行善,就會變化為惡人。就像夏桀和商紂那樣。
“雖得之,君子不貴也。”即使這樣能夠得到崇高的權(quán)位,君子也不以之為貴。”也就是說,通過不正當(dāng)?shù)姆绞降玫綑?quán)位,君子并不看重。為什么“君子不貴”?因為君子人他有道德、有學(xué)問,知道一個君主,如果連父母都不能夠愛護、不能夠尊敬。雖然他得到了天子之位,人家也并不尊重他,也并不愛戴他,甚至并不把他當(dāng)做一個天子。而且富貴也是一時,不可常保。為什么?因為厚德載物,一個人沒有深厚的德行,也不能夠承載那么高貴的地位。所謂“德不配位,必有災(zāi)殃”。就是一個人的德行和他的位置不相匹配,一定會有災(zāi)殃出現(xiàn)。果然桀紂都把天下給丟掉了:夏桀被商湯流放;武王伐紂,結(jié)果商紂王也穿著寶玉裝飾的衣服,跳到火里燒死了。
下面說“君子則不然,言思可道,行思可樂。”君子不為悖亂之事。作為君子,則與此不同,為什么與此不同?因為君子不做叛逆作亂之事。君子是怎么做的?“言思可道,行思可樂。”君子說話之前,一定會考慮他的言語是否可說;行動之前必會考慮他的行為是否能夠使大眾悅服。邢昺疏:“道”就是陳說的意思。“道”謂陳說也,“行”謂施行也,“樂”謂使人悅服也。言行也都是需要有人教的。孔門四科:德行、言語、政事、文學(xué),首重的就是德行,然后就是言語。“言思可道”,言語必須與經(jīng)典相應(yīng),應(yīng)該是啟發(fā)人、愛護人、提升人、幫助人。提倡友愛,化解矛盾,促進團結(jié),而不是調(diào)動愛憎、啟發(fā)對立、搬弄是非,挑撥離間。所以“善護口業(yè),不譏他過”這一句話非常重要。在《弟子規(guī)》“信”這一部分,有很多關(guān)于言語的要求。比如說“凡出言,信為先,詐與妄,奚可焉。”特別是對于君主而言:“君無戲言”。
在《史記》中就記載了一個天子無戲言的典故。叔虞是周成王的弟弟,成王就跟叔虞開玩笑,把桐葉削成了圭形給叔虞,并且說:“用這個來封賜你。”這句話被史官聽到了,他就要求成王選一個好日子,封叔虞為諸侯。成王說:“我只是和他開玩笑罷了。”史官怎么說?史官說:“天子無戲言,言則史書之,禮成之,樂歌之”。天子沒有開玩笑的話,一旦說話,話一出口,史官就給你記錄下來,要用禮儀來完成它,還要用樂歌來歌唱。于是,成王果然就封叔虞為唐國的諸侯。
孔子也說,“民無信不立”,辦政治一定要首先取信于民,這樣才能夠得到民眾的信任、支持、擁戴和配合,政令才可以順利推行。
現(xiàn)在西方一些國家,總統(tǒng)候選人在民主競選的時候,為了迎合選民的心理,拉得更多的選票,就投其所好說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話,嘩眾取寵,甚至還說一些無法兌現(xiàn)的諾言。這些都是不對的,因為讓民眾對他會喪失信心。
《弟子規(guī)》中也說“事非宜,勿輕諾。茍輕諾,進退錯。”如果這個事情不適宜,就不能夠輕易地承諾。如果你一旦輕易承諾了,最后又不能夠兌現(xiàn)你的諾言,你是進是退都是處于兩難之中。如果你進,條件不允許,又達不到自己的諾言。如果你退,你又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。所以就是要“事非宜,勿輕諾,茍輕諾,進退錯”。
《弟子規(guī)》中還說,“奸巧語,穢污詞。市井氣,切戒之。”言語中還要避免奸邪的言語,勾引誘惑的、粗魯罵人的話,還有黃色的笑話都不要說。我們看到有一些領(lǐng)導(dǎo)干部在吃飯交談的時候都以講黃色段子為榮,好像不這樣講,就不夠幽默,還以此來取樂。其實這樣一下子就讓領(lǐng)導(dǎo)者失去了威儀,讓人對他生不起尊重之心,而感覺到他和市井小痞子沒有差別。
“話說多,不如少。惟其是,勿佞巧。”在《周易》中說,“吉人之辭寡,躁人之辭多”。吉人:吉祥的人,沒有什么危險,一切時候都是吉祥的。吉人的言語很少,不是不說話,而是很少。但是只要言語一發(fā)出來,對人對己都有利益。古人常說“禍從口出”,都是因為口里所說出來的言辭不當(dāng),所以才招來禍患。而吉人的言語不會招來禍患,為什么?因為“吉人之辭寡”,他不說那些無益的話,只要說出來就能夠利益人。相反,躁人之辭多,為什么躁人之辭多?浮躁的人心里不定,見到人話就特別多。但是言多必失,所以在言辭上不要學(xué)浮躁的人,要學(xué)吉祥的人。浮躁的人說話不是得罪某一個人,就是對社會人群產(chǎn)生傷害。就像現(xiàn)在的一些公眾人物,說出來的話,很多都是壞人心術(shù)。把人的情欲、暴力傾向都引出來了,把人引向了邪路。所以正當(dāng)?shù)难哉Z要說,不正當(dāng)?shù)难哉Z,就一定不要說,否則會傷害人。不僅傷害別人,也會傷害自己。因為“話多傷氣”。
古人說言為心聲,通過一個人的言語,就可以觀察一個人的德行。在《格言別錄》中有說,“德盛者,其心和平,見人皆可取,故口中所許可者多。”一個德行很高的人,德行深厚的人,他表現(xiàn)出來心平氣和,看到每一個人都有可取之處,有值得我學(xué)習(xí)的地方。所以他口里所認(rèn)可的人,肯定的人就有很多很多。相反,“德薄者其心刻傲,見人皆可憎,故目中所鄙棄者眾。”德行淺薄的人,心地刻薄、傲慢,看到每一個人都有我瞧不起的地方,不如我的地方。所以他眼里所鄙視的人就有很多很多。
我們看自己是一個德薄者,還是一個德盛者?就從自己的言語中可以觀察到了。《周易》中有一段話對我們觀察人的言語,了解一個人的性情很有幫助。這句話是這樣說的:“將叛者其辭慚,中心疑者其辭枝,吉人之辭寡,躁人之辭多,誣善之人其辭游,失其守者其辭屈。”將要背叛的人,他的言語言辭就表現(xiàn)出慚愧不安;心中有疑慮的人,他的言辭表現(xiàn)出來就是散漫枝節(jié);吉祥善良的人,他的言辭很少;躁人,內(nèi)心浮躁,心浮氣躁的,表現(xiàn)在外面就是愛說話,言辭很多;誣陷好人的人,言語表現(xiàn)出來猶疑不定;失去操守的人,言辭會屈曲不直,因為他做了壞事,失去了操守,所以有一些理屈詞窮的感覺。
在《了凡四訓(xùn)》中有一句話:一個人過惡太多的時候,就會有一種表現(xiàn),什么表現(xiàn)?那就是“見君子而赧然消沮”,沮喪的沮。就是當(dāng)他看到真正有德行的人,他就會感到非常慚愧,不好意思,非常地扭捏。什么原因?就是因為自己做錯了很多事,很慚愧。所以表現(xiàn)在外面,他的言辭也是屈曲不直,而且看到君子、有德行的人就很慚愧。這就是告訴我們,通過觀察一個人外在的言語,也可以了解一個人的品性。《小兒語》中有一句話說:“一切言動,都要安詳。十差九錯。只為慌張。”這就是告訴我們言行莊重對人很重要,慌里慌張就容易出錯。
總之“言思可道”強調(diào)說話要實事求是,對人有真實利益,能夠提升他、幫助他、教育他、提醒他。言語說出來對人有傷害的、教導(dǎo)人心術(shù)不正的話不能說。千萬不要學(xué)習(xí)那些大眾媒體之中那種負(fù)面言語。比如說引導(dǎo)人怎么樣吃喝玩樂、驕奢淫逸;如何與人爭名奪利,講究享受的話。這些話順應(yīng)了一些人的習(xí)性,但是都把人教壞了,這樣的話就不能說。哪些話可以說?圣人所教導(dǎo)的話、經(jīng)典中的話、符合孝、悌、忠、信、禮、義、廉、恥的話都可以講。比如說孔子教人“主忠信”,要避免“巧言令色”,要“溫、良、恭、儉、讓”等等。說話要多引用經(jīng)典中的話,這樣所說的話就符合《詩》、《書》等經(jīng)典的意旨,所以可為傳道。這樣就可以避免那些諂媚巴結(jié)的話,花言巧語,言辭自然就安定了。
“行思可樂”。因為行為、動作都符合禮法的規(guī)范,所以能夠讓百姓心悅誠服。古代的禮法規(guī)范非常的多,我們在具體生活中,要把握一個原則:處處為對方著想,體會對方的感受,看到對方的需要。這樣的行為才能夠讓人心悅誠服。《淮南子》中說:“孔子養(yǎng)徒三千人,皆入孝出悌,言為文章,行為儀表。教之所成也”。孔老夫子培養(yǎng)的徒弟有三千多人,每一個人在家孝敬父母,出門尊敬長輩,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,都是社會大眾的表率,為什么?這就是因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所成就的。
“德義可尊,作事可法”,君主在自己的品德上一定要講求,要樹立起自己的人品、品德。做事都要合乎道義,“義者,宜也”和適宜的“宜”是相通的,也就是我們所做的事要合乎人情事理。這樣所做的事業(yè)才值得人效法。這句話就是建立品德、做事合乎正義,值得人們尊敬,所作所為可以值得效法。
在《貞觀政要·誠信》中記載,在貞觀初年,有人上書,請求斥退皇帝身邊的佞臣,所謂的佞臣就是邪曲不正的、諂媚巴結(jié)的、阿諛奉承的人。太宗對上書的人說:“我所任用的人都認(rèn)為他們是賢臣,你認(rèn)為誰是佞臣?”這個人就向太宗建議了一個辦法,他說:“我住在民間,的確不知道誰是佞臣。但是請陛下假裝發(fā)怒,以試探身邊的大臣,如果有人不畏懼雷霆之怒,仍然直言進諫,這個人就是正直之人。如果有人一味地依順陛下,不分曲直地迎合皇上的意見,這個人就是佞邪之人。”
一般人聽到這個辦法,可能認(rèn)為這個人很聰明,這個方法就能夠辨別出直臣和佞臣。但是太宗對封德彝這樣說:“流水清濁,在其源也,君者政源,人庶猶水,君自為詐,欲臣下行直,是猶源濁而望水清,理不可得”。
太宗說:“流水是清還是濁,取決于什么?取決于它的源頭。君主對于整個政治而言,就像河流的源頭,如果源頭污染了,中下游的水,怎么能夠清澈呢?君王不真誠,臣子百姓怎么能夠真誠呢?如今君王希望臣子真誠正直,自己卻使用詐術(shù),裝作雷霆大怒來對待臣子,這就如同是水源渾濁,卻希望水能清澈一樣,是不可能的。”
人不能夠輕視意念的力量。假如領(lǐng)導(dǎo)者裝模作樣試探屬下,屬下也會受其影響并且效法。如果領(lǐng)導(dǎo)者經(jīng)常是疑神疑鬼,他身邊的人也一定是疑神疑鬼;領(lǐng)導(dǎo)者經(jīng)常批評別人,他身邊的人也一定是經(jīng)常批判別人;領(lǐng)導(dǎo)者的脾氣很大,身邊的人也受到他的影響。特別是如果屬下沒有學(xué)習(xí)圣賢教誨,還沒有分辨能力的時候,就一定會上行而下效。
人與人之間相處都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。所以古人特別強調(diào)選擇什么樣的老師,交什么樣的朋友,在什么樣的環(huán)境特別重要。
因為什么?“親附善友,如霧露中行,雖不濕衣,時時有潤。”你親近那些善良的、仁愛的朋友,就像在霧水中、露水中行走一樣,雖然水打濕不了你的衣服,但是你能夠時時接受他德風(fēng)的滋潤。所以選擇與善人相交,就潛移默化地受到他德風(fēng)的滋潤,不知不覺,自己也變成了有善德善行的人。
真正有責(zé)任感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,隨時隨地謹(jǐn)慎自己的言行,免得誤導(dǎo)屬下。他每說一句話都依照經(jīng)典,而不是依照個人的意愿,這才是對屬下的真正愛護。當(dāng)然這也需要長期深入經(jīng)典的功夫。
就像唐太宗,如果他沒有深入經(jīng)典,那么這個人這樣一提議,他就會贊嘆這個人很聰明。但是,其實這個人的態(tài)度是錯誤的。太宗之所以很有智慧,他懂得“因地不真,果招紆曲”。這個念頭和手段不真誠,怎么能夠得到臣子響應(yīng)的真誠和正直呢?
唐太宗還接著說,“朕常以魏武帝多詭詐,深鄙其為人。如此,豈可堪為教令?”魏武帝就是曹操,曹操說了一句話,說“寧可我負(fù)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負(fù)我”,曹操還常用欺人的詐術(shù),太宗經(jīng)常對曹操的為人很鄙視。他說:“我常常認(rèn)為魏武帝曹操言行多詭詐,所以很看不起他的為人。現(xiàn)在如果讓我也這樣做,不是讓我效仿他嗎?這不是實行政治教化的好辦法。”他又對上書的人說,“我想要使誠信行于天下,不想用詐騙的行為損害社會風(fēng)氣。你的話雖然很好,但是我不能采納。”從這句話中,也體現(xiàn)了太宗的智慧。他并沒有責(zé)罵上書之人,因為他畢竟是提供了建議和方法。太宗也沒有因為自己真誠就對別人的意見輕視、傲慢甚至責(zé)罵,而是肯定他為國出力的這份心。
下面一句:“容止可觀,進退可度”。“容”是容貌,“止”是儀表。“容止”就是古人所謂的威儀。在《春秋左氏傳》中說,“有威而可畏謂之威,有儀而可象謂之儀。”
作為國家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,與人見面時的態(tài)度,包括言語、動作、穿著的服裝。這些都是容止。讓人一看就感覺到有威嚴(yán),令人尊敬,言談舉止符合禮儀規(guī)矩,非常正派,是一個正人君子。“觀”就是觀摩,即容貌儀表值得觀摩,讓人從中學(xué)到做人的態(tài)度。怎么樣才是值得讓人觀摩學(xué)習(xí)的呢?
在《禮記·玉藻》篇中,有這樣一句話:“足容重,手容恭,目容端,口容止,聲容靜,頭容直,氣容肅,立容德,色容莊”。
“足容重”就是我們行走的時候要像大象一樣穩(wěn)重,四平八穩(wěn),非常緩慢。像曾國藩先生,經(jīng)常教育子弟要走路慢,說話慢,吃飯慢。這都是教導(dǎo)孩子在日常生活中培養(yǎng)起一種穩(wěn)重的作風(fēng)。
“手容恭”,在坐的時候手容要恭敬,要“手?jǐn)俊薄T谧呗返臅r候,“起腳斂手”。在走路的時候也不能甩著胳膊,手容要恭敬,鍛煉的時候除外。
“目容端”,“目”就是眼睛, “端””就是端平的意思。既不能向上,也不能向下。因為或者顯得很輕視傲慢,或者顯得很不屑,漫不經(jīng)心,這些都是告訴我們,眼睛是心靈的窗戶。我們心里有傲慢或者是有刻薄,表現(xiàn)在眼睛上都不一樣。還有的人,跟你說話的時候,眼睛嘰里咕嚕的亂轉(zhuǎn), 這說明這個人的心思很復(fù)雜,心眼動的很快,在那不停的動。
“口容止”,“止”是停止的止。告訴我們說話要適可而止,要給別人表現(xiàn)的機會。君子不能夠無言,起碼要做到慎言。在《論語·里仁篇》中有一段經(jīng)文:子曰:“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。”“訥”就是言語遲鈍。君子跟別人講話,不會搶著說,要慢半拍。說話也很謹(jǐn)慎,但是做事的時候行動很敏捷。
剛才我們也講“吉人之辭寡”。說話不要太多,該說的說,不該說的,一個字都不多說。在《論語·季氏》里講到如何說話。孔子曰:“侍于君子有三愆。言未及之而言,謂之躁;言及之而不言,謂之隱;未見顏色而言,謂之瞽。”
孔子說:隨侍君子身旁容易犯三種過失,就是言語上的過失。
第一種:言未及之而言,就是不該你講話的時候你就講出來了,這就是犯了心浮氣躁,沒有耐心的毛病,不懂得觀時機。
第二種: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。該你講話的時候卻不講,這就是犯了隱匿的過失,就是錯過了講的時機。
第三種,未見顏色而言,謂之瞽。瞽就是盲的意思,目盲。在君子旁邊,不懂得察言觀色,不知道君子意向在哪里,亂說話,不看對方,不看場合,就會失禮,甚至?xí)氖隆K赃@三種過失我們都要避免,這就是要隨時將我們的心收攝起來,不可以放逸,一放逸往往就會犯過失。
“聲容靜”,就是我們的聲音,說話的聲音不能大聲喧嘩,像噪音一樣。像我們中國人說話聲音都很大,比如說乘坐飛機的時候,第一排的人,聲音可以傳到最后一排。在一個中餐廳彼此交談的時候,這個聲音也是亂嚷嚷的一片。所以要學(xué)會感受別人的需要,不要因為自己的交談而影響別人。
“頭容直”,“直”就是不歪斜,要端正。像我們在跟人交談的時候,不要把頭側(cè)在一邊,這是我們經(jīng)常犯的一個毛病。
“氣容肅”,喘氣的聲音不要太重,要給人一種肅靜的感受。
“立容德”,站立的時候,不能夠倚在一邊,也是一定要保持身體端正,這樣才能夠給人一種有德行的感受。
“色容莊”,也就是容色要莊重,給人一種有威儀的感受,讓人不敢輕慢。
孔子教導(dǎo)我們,“色思溫,貌思恭”,表情要很溫和。雖然表情溫和,但是很恭敬,這樣讓人覺得你很好親近,但是又不敢造次,對你有敬畏心。他既覺得想親近你,但是他又不敢造次。為什么?因為你自己的容貌莊重有威儀,這樣就恰到好處。這就是“容止可觀”。
“進退可度”,夾注中說:難進而盡忠,易退而補過。”“進退”的意思就是晉升或者罷退。無論是晉升或者是罷退,也就是說無論是在朝為官還是退隱江湖,也都符合禮法。進則兼濟天下,退則獨善其身。《孝經(jīng)》中也說:“進思盡忠,退思補過。”進朝為官時,就想到如何竭盡全力地為國盡忠,為人民服務(wù)。退隱江湖之后就想著如何補救君主的過失。也包括如何補救自己的過失,更好地修養(yǎng)和完善自己,成就君子、圣賢的人格。
為什么說“難進而盡忠,易退則補過”?因為古人在選人的時候,把人才分為三個等級。在《晏子》中就記載,齊景公來向晏子問求賢之道。晏子就把人才分了三個等級,他說:“夫上,難進而易退也。其次,易進而易退也。其下,易進而難退也。”最上等的人才是很難舉薦的,就是很難出來為官的,而且他很容易地退位而去,就像諸葛亮這樣的要三顧茅廬請他出山,他才來輔佐你;次一等的賢才,他很容易出來做官,但是也很容易罷官而去。
出來還是罷官?完全看需要,看時節(jié)因緣。最下等的人是很容易被舉薦出來做官的,但是卻很難被罷退。為什么?因為真正有德行的人,他與人無爭,于世無求,他沒有私心,沒有功利之心。所以是進是退,完全是看緣分,看條件。如果能夠用我所學(xué)的出來貢獻社會,貢獻人民,我就出來做官,如果條件不成熟,我就退而獨善其身,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品德。所以古人說“人到無求品自高”。古人他出來做官的目的不是為了升官發(fā)財,滿足自己的私欲,而是想幫助這個國君治理天下。所以看到這個國君很真誠地以禮儀的方式來請他,他也愿意來幫助他。
我們現(xiàn)在是提倡競選。很多時候,我們向西方學(xué)習(xí)提倡競爭上崗。那就不能排除競爭應(yīng)聘者,他是急功近利,是為了利而來的。所以我們從這個角度看,競選、競爭上崗?fù)x不出像諸葛亮、顏回這樣最上等的人才。這樣的人才是不愿意出來和人競爭的。而愿意出來競爭的,大體都有一些私心。所以競爭上崗很容易遺漏最上等的人才。古人任用人才,也有一個辦法,就是任用那個最謙虛、最禮讓的人。他重在提倡“讓”,而不在提倡“爭”。所以最上等的賢才“難進而易退”,難以出來做官,但是一旦出來做官,一定會盡忠職守,就像諸葛亮那樣“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”。而且很容易隱退,為什么?一有比自己更賢德的人才出現(xiàn),自己就愿意讓賢。這是一種對進退的解釋。
“進退可度”,根據(jù)唐玄宗的解釋,“進退”,動靜也,不越禮法,則可度也。“動”,就是行動;“靜”,就是靜止不動。也就是說無論是行動還是靜止不動,一舉一動都符合禮法。古人學(xué)禮,走路有走路的姿勢,站立有站立的姿勢,睡覺有睡覺的姿勢,這些都要學(xué)其莊重。人做事都是由身體表現(xiàn)出來的,所以身體的莊重,表現(xiàn)出來的就是對所做之事的端正,不偏斜。所以古人說“站有站相、坐有坐相。”引申出來,待人就不會不平等,更不會做傷害他人的事情。這就是由身體的端正,引申出來身體所做之事都正直無私。身體表現(xiàn)的行為都正直無私,這個人身體的行為就可以由染污的、自私的轉(zhuǎn)變?yōu)椴蛔运降摹⑶鍍舻摹?/p>
“度”,度量的意思,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都不逾越禮法,既不過分,也不不及,都恰好符合禮法的規(guī)定。所以也值得人作為學(xué)習(xí)的標(biāo)準(zhǔn)。古注通常取這種說法。
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:容貌威儀,可以值得觀摩;進退舉動,合乎禮法的規(guī)矩,恰到好處,君子以此治理百姓。
“是以其民畏而愛之,則而象之,故能成其德教,而行其政令。”這樣做的結(jié)果是什么?民眾既畏懼他,又愛戴他。為什么?夾注中說:“畏其刑罰,愛其德義。”畏懼他的刑罰,不符合禮法就有刑罰伺候,又愛戴他的品德端正。
“象”,就是效法的意思,“故能成其德教,而行其政令”。這就是孔子所說的“其身正,不令而行”,“茍正其身矣,于從政乎何有?”因為君子人的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都符合禮法,都能率先垂范,所以深受百姓愛戴,愿意效法他、配合他。能夠成就他的道德教化,順利推行他的政治法令。
在《說文解字》中,用一句話就把良好有效的道德教育途徑給揭示出來了。那就是:“教,上所施,下所效也。”良好有效的道德教育就是上行而下效,上面怎么做,下面就跟著怎么效法。所以,百姓敬畏而且愛戴他,以他作為榜樣來效法。因此君子能夠?qū)崿F(xiàn)道德教化,從而暢行其政治法令。
“詩云:淑人君子,其儀不忒。”
“淑”就是善的意思,“忒”就是差的意思。善人君子,威儀不暢,可為人法則。
在《詩經(jīng)》中說:善人君子,他的容貌舉止毫無差錯。在《論語》中也說:“君子不重則不威。”在漢代揚雄《法言?修身篇》中提出做人應(yīng)該取四重。哪四重?就是“重言、重行、重貌、重好”。因為“言重則有法,行重則有德,貌重則有威,好重則有觀。”君子要重視自己的言語、行為、容貌,還有嗜好、愛好、喜好。言行莊重就可以讓人效法;行為莊重則顯得有德行;容貌莊重則有威儀;愛好莊重則可觀摩。君子這樣修身要求自己,就可以達到容貌、威儀毫無差錯,可以令人效法了。
我們今天就先學(xué)習(xí)到這里,不足之處歡迎大家批評指正,謝謝大家!